伟大的嬗变
李保田
仰望坡村南靠具茨余脉南山,西望具茨山主峰。村西不远洼地,洼地边沿就是山水形成的南北大冲沟。跨过冲沟,次第展开的便是高低不平的岗坡地。发端于具茨山主峰风后岭的沂河汤汤荡荡,跌跌撞撞地奔流到村子的西北下洼后,受到高崖的阻挡,形成大水泊。而后华丽转身折向西北,然后又转向北流去。每年从南山流下来的山洪顺着冲沟在沂河的大拐弯处注入沂河。村子北边一箭之距便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宽窄不等的深沟,沟的西口连着沂河,东口则一直通向两公里外的另一个沂河水汊。村子往东一马平川,整个村子西高东低。南高北低。与鸡犬相闻,人声相传的郭寨沟隔河而居。由仰望坡村去郭寨沟,有两条小路,一条是出村向西,根本就不是路,是村人在一台台坡地边沿上下蹬踩出的肩膀宽的时有时无的田间小道。一条是在村子西北处的深沟陡壁上人工开掘出来大约一米宽的斜坡路。这是仰望坡村与郭寨沟村相来往的通衢大道。先下沟,再过河。站在仰望坡村看郭寨沟村往下看,站在郭寨沟看仰望坡往上瞧。站在仰望坡村往南看亦是往上看。起初,仰望坡村不叫仰望坡,叫李冒烟。因为李家是新近搬来的种地户,做饭烙馍就地取材,秸秆,干柴,树枝,什么都用。每当生火做饭时,炊烟袅袅,很远都能够看到。一传俩,俩传仨,日子一久,周围三里五庄的便称之为李冒烟家。至于村子的名字,也是后来因为地方管理和社会交往的需要,根据李家所处的地形地势、地理位置,才有了官名——仰望坡。
乾隆初年,十二世祖文行用一根扁担挑着挨家出生的三个男孩子纯(屯)、圈、仓,后边跟着裹着小脚的媳妇,离开了已经生存了百十年的申庄村。来到这里,安营扎寨,承租郭寨沟郭五宅家的土地耕种,辛勤劳作。由于没有土地,李家的上几代宗亲去世后还得回到申庄村老坟去埋葬。历经艰辛,经过十代人两百多年的发展,终于枝繁叶茂,发展成了现在数百口人的李家。
家和万事兴。家是一个窝,无论多么贫困,都充满了亲昵与温馨;家是漂泊时的岸;家是一帖清醒剂,会时时提醒你“衣食足而知荣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欺;家是一个人感情的港湾;家是一个灵魂的栖息地;家是一个精神的乐园;家是人们感到心灵安宁的地方。
自从初迁祖用汗水和着茅草搭起三间窝棚开始,老李家辛勤创业。虽然生活贫穷,但一家人甘之如饴;日子虽然简单,但一家人心心相连,我心有你,你心有我,永不分离,倒也过得平安快乐。深厚的具茨黄土,纯洁美丽的沂河水,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生活,培养出了老李家淳朴厚道、善邻亲友、吃苦耐劳、自强不息、乐于助人、坚毅刚强、开拓创新、勇于追求的顽强性格。也形成、传承、沿袭了初迁祖珍惜土地,珍惜家园,衣服可以穿补丁摞补丁,吃饭可以俭省节约半年糠菜半年粮,但房屋一定要修结实,土地一定要种扎实,勤俭持家、艰苦奋斗、精打细算的精神一定要保持,偷鸡摸狗、赌博吸毒、伤风败俗、邪门歪道的事情坚决不能干的家训、家规和家风。
老李家几百年来以农业为主。胶壤粘土,极易干旱板结。自然灾害如涝灾、旱灾(春旱与伏旱)、雹灾、霜灾年年发生。人们既无防灾意识,有无防灾能力,完全靠天吃饭。一直使用着千百年来不变的生产方式、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耕牛拖车木耙犁,斧镢钢锨和钢钎。粪叉铁锄和钉耙,牛具车辆铡刀全。牛车推车小翻车,石磙石磨石碾盘。竹耙掠耙和木耧,槡叉扬叉柳木锨。石槽陶缸石礅礅,镢铲斧锤铲子镰。粪筐荊篮和畚箕,辘轳木桶木扁担。棍子扫帚夯坯杵,绳索拢嘴与马鞍。竹篮活筐柜橱箱,尺镜针锥镊剪钳。桌椅板凳床条几,簸箕面坛箩笸篮。风箱炉灶和火杵,锅碗瓢盆瓮罐坛。面杖木勺竹蒸笼,壶杯钵匙筷碟盘。织机线坠纺花车,升斗口袋布褡裢。茓子老秤圈床蓆、灯台灯捻打火镰。生产、生活用具五花八门,虽然样样俱全,但无一不是上辈人传下来的,思想观念是上辈人的,风俗习惯是上辈人的,道理规矩是上辈人的,行为方式是上辈人的,生活作风是上辈人的,一切一切都是祖宗留下来的。
穿衣,种棉花纺线织布,用石榴皮、核桃皮、柏树叶、黑泥等各种可以做染料的植物原料染色。土蓝,土黑,妇女用的布料则是先把生布捆扎成一些花朵状然后再染色。我隐约记得,上世纪50年代还跟着母亲到水坑去洗用植物原料染成的粗布。后来有了工业染料,才停止了土法染布。衣服全部是手工缝制。千年不变的带襟棉袄、大裆裤、纳底布鞋、粗布袜、瓜皮帽子、扎腿带。家庭妇女和女孩子每到秋末冬初开春临夏时候,都要趁着晚上就着豆油灯熬夜给一家人做换季的衣服。每户人家基本是冬天穿的棉衣,夏天时再把棉衣的棉花套子掏出来改成夹袄或单衣,或者冬天来临时把单衣翻一下面子(里面作外面,外面作里面)重新做棉衣。一件衣服大人穿了孩子穿。小孩子只有到过年时才会做身新衣服。
吃面,白面平时基本不吃,都是逢年过节改善生活时用来包白面饺子和蒸白面馒头。平时想吃捞面条,就用少量白面掺红薯干面,或者用极少的白面条掺大量的红薯叶、米谷菜。那时候,杂面条就是每天的中午饭。有时用红薯干面蒸成馒头趁热压饸烙面条,甚至把鲜红薯擦成丝放到开水里焯一下,掺上青菜,浇上蒜汁充当捞面条。剜罢红薯磨粉芡时储存一部分红薯沫到冬天做红薯沫丸子,红薯沫饼子。甚至把过滤后剩下的红薯渣也储存起来冬天做饼子。每年都会种植些高粱,高粱面馍、高粱面汤很涩,难以下咽。要么煮上一锅干红薯干,反复添上两次凉水煮熟后再搅入少量面粉作晚饭。真是一年红薯半年粮。如遇上青黄不接,为了充饥,人们会把青麦割下来,揉麦籽用石磨拉“碾转”吃。三春季节下河捞杂草,到地里捋大麦苗拌面蒸熟吃。秋季则把青高梁子粒撸下来去皮做成“蛤蚂蝌蚪”吃。
副食品也很单调,大田里不种菜,一般在田头地边种上少许的大葱、韭菜、蔊菜、茄子、豆角、萝卜、白菜、辣椒、南瓜之类的。更多的则是应时採一些毛妮菜、面条菜、荠荠芽、白蒿苗、柳絮菜、杨叶菜、洋愧花、榆钱、芝麻叶、红薯叶等,有的还将一些野菜加工晒干莱或腌咸菜,下雨时到野地拾地曲莲,冬季收白菜时,穷人会去拾白菜帮、挖白菜疙瘩,回来晒干菜或加工腌咸菜。再就是各家自作面酱代菜食用。家里一年养一头猪,过春节时杀掉。平时难得闻到肉味。
住房,是土坯墙草房、土打院墙。房顶几年就得修缮一次,要么将漏雨的地方填补麦秸,要么用拍耙把房顶重新拍压一遍,也能经受风雨。过去的房子都是三丈长,一张五尺宽,房间很小。孩子小时候跟着父母睡,孩子多的还要铺拐弯床。大了就弟兄们合用一张床,或者一间房里安放两张床。夏天睡光床,冬天稍富裕的人家铺有褥子,不富裕的就靠一个被子过冬。真应了儿时课本上的那首民歌:泥瓦匠住草房,编蓆的睡光床,卖盐的喝淡汤、、、、、、
照明,由最早的陶制灯台,在灯碗里添上豆油或菜油,放入棉花搓成的棉绳、灯草、线束或者线条作灯芯,火镰击石取火。流传的歌谣“小老鼠,上灯台,会上去,下不来”,说的就是灯台的故事。燃的时间长了就把灯芯灰烬拨掉。如豆的灯头发着黄色的灯光,照耀着灰黑而杂乱的屋子,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油味儿。家庭妇女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送走了春夏秋冬。上世纪60年代,家家有了上学的学生,就用墨水瓶、浆糊瓶做灯用,再后来提高到用高脚煤油灯。那个时候,小马灯都是稀罕物,公共场所用的汽灯更是少之又少了。因为没有其他文化生活,年年月月日日,尤其冬天,早早喝汤,早早睡觉,早早地村庄就进入了黑暗的世界。
种地、运输和出行,大户人家和较为殷实人家才养头牛,置办一套耕具车辆,供搬运庄稼粪肥、犁地种庄稼和出门走亲访友使用,贫穷小户家庭只能置得起手推单车。每到三夏和三秋季节,铁耙力气全家一起上,人工拉犁拉耙拉楼。出门也只能用手推单车代步。
文化教育,二百多年,祖祖辈辈种地为生,土里刨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最多也就是祖父辈拉过几天卖煤。文化教育不沾边,识文断字没有人,始终坚持老本行。一直到解放,家里才有了几个上学的,全村出了一个大学生(三叔李仓)。文化生活更是单纯,冬天,早吃饭早睡觉。春天人们除了麦田除草外,便是守着墙根晒太阳,陈谷子烂芝麻的滔滔不绝。夏天大忙,亦无好玩,坐在树荫下侃大天。村上有铜器大家什,只到春节时间才会热闹一番。
祖祖辈辈就是这样,默默无闻,与世无争,平淡中生存,平淡中死亡,平淡中发展。
临解放,才从地无一垄发展到沃田数百亩。从五口之家发展到300多口人。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经过200多年时间建设,村庄才形成东西南北街的初步格局。并以十字口为界,分为东西两个生产小队。
建国后七十年由于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优越的社会制度和和平的生存环境,各方面都得到了迅速发展。如今,李姓人口增加到600余口。加上张、王、许、肖四姓,全村720口人,600多亩耕地。1983年村子统一规划后,形成如今十字口以西有104个院子368间房屋,十字口以东有112个院子412间房屋的格局。
以我们第一村民组为例:1954年转初级农业社时总人口120口人,280亩地。17个院子,80间房。1956年转高级农业社(不久即分成东西两个村民组),我第一村民组仍然是120口人,280亩地。17个院子,80间房。1958年因大跃进需要,两个生产队再次合并,到1961年第二次分队,第一村民组人口,住宅,房子基本没有变化,但耕地减少到250亩。1964年以前全生产队共用一口人工打的吃水井,1965年打机井一口,吃水才不再用辘轳绞水。虽然经过大跃进和三年自然灾害,人口依旧保持在120余人,18个院子,96间房,个别家庭也有了架子车。虽然经历了了大跃进,人民公社,以及三年自然灾害,但因为是新中国,因为没有以强凌弱、弱肉强食、恶霸横行的人剥削人的现象发生,才使人口、村子得以发展。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简朴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能过下去了。社会秩序遭到破坏,全生产队三把桑叉七个齿,三间饲养房,最多喂七头牛。牛太瘦,得上抬,否则站不起来。每年都有死牛。每头牲口一天四两料,麦秸草不够喂,春天上山割白草。秋天靠学生孩割青草。一张犁(两头牛)起早贪黑连犁带耙一天才犁一亩多地。种麦得超过一个月。搬运犁具用不安装轮子的木拖车。牛专一用来打场、耕地,种麦用人拉耧。直接影响了农业生产,最高年份亩产不超过700市斤,麦季分口粮最多的年份才九十市斤,秋季分口粮二百六、七十市斤,还包括红薯,红薯是五折一,五市斤红薯顶一市斤粮食。三间仓库,存放生产队的储备粮、种子粮。全队一盘碾,碾米、碾红薯干等,全部靠人推碾。手推车搬运庄稼和粪土,肥料主要是玉米秆铡碎沤制而成。也用麦秸。每到秋收麦种时节,除其他分工外,剩余男劳力都要驾起手推车用白蜡条编制的粪筐向地里送粪。生产队规定车数,村头近便处一个下午不少于十五车。远处一般不少于八车。两个粪堆之间的距离一般是六米七米。就这,还有撂荒地(没有粪可上)。往往地趟越远,两个粪堆之间的距离越远,粪堆越稀。自然庄稼长势也是越远越差。推粪用白蜡条编的抬筐,一筐一堆。后来用架子车,正常是一车扒三堆。草粪散开盖不住地皮。后来有了氨水、碳氨。粮食产量才有所增加。
1972年全生产队共有机井两口,水浇地50几亩,人均三分水浇地。余下全部是旱地,其中还有30亩岗坡地,完全靠天收,产量低得很。冬季种麦还要留下十几、二十亩撒汉地,便于开春种菜籽,种高粱、种烟叶、种早红薯。人民公社,生产没有上去,面貌没有改变,生活没有提高。倒是光棍越来越多!
尽管文化大革命使生产发展缓慢,村民并没有多少抱怨和抵触,因为他们知道人民还在党的心中,国家没有忘记百姓,这是党领导社会主义国家建设的探索,是在走前人从没有走过的道路,做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虽然生活苦了些,但没有拉丁派伕,没有躲乱跑反,没有租地契约,没有长工短工,没有卖儿鬻女,没有土匪恶霸,没有逃荒要饭。有的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巴掌地变成了大块田,旱地变成了水浇地,小麦技术员,烟草技术员深入田间地头,新批宅基地上出现了土坯墙,机制瓦,小灰瓦顶子的瓦房。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进村。吹醒了村民,唤醒了山水,送来了雨露,送来了希望。人的精神焕然一新。农村开始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释放了人们压抑已久的智慧和潜能、干事创业的积极性,焕发出改天换地的冲天干劲。自家地自己种,自家孩子自己养。没有了怠工,听不到怨言,看不到溜着墙根侃大天。一门心思发家致富。思想也灵活了,门道也多了,调整种植结构,种烟草,种花生,家庭养殖,拉脚搬运,搞建筑,开门店,做生意,抓起了经济。耕地合得少了,生活水平却提高了,日子过得香甜了。
天变地变人变,一切都在快速发生着变化。现在进入我们村,看到的是:
传统农业生产方式被无情颠覆。80年代初,大部分家庭饲养了耕牛,以后,村民组出现了手扶三轮拖拉机。耕牛被淘汰,拖拉机成了耕地工具,播种用的木耧也被拖拉机拖带的铁耧播种代替。80年代,还家家都有打麦场,每到夏收时节,一片繁忙景象。有大牲畜的早一点场光地净,没有畜力工具的就等着借用别家的,等不及的干脆人拉石磙碾场。木锨、扫帚、荆叉、竹耙、掠耙等收场用工具统统搬倒打麦场上,以备需用。这个时候,风中吹送的是轻飘飘的细麦糠,空气中荡漾的是麦尘麦香。平房顶,公路边,晒场上,到处都是趁着毒热天晒麦的。到80年代末,小麦收打基本上实行了在打麦场上的全部机械脱粒。再往后,场子也没有了,机器就搬到各家院子里,大门前脱粒。大秋玉米种植由原来的犁沟撒种,变成麦收前的提前套播。花生种植用上地膜覆盖,提前了下种时间,延长了生长期,增加了收成。改革开放之前的牛耕、人拉、点种、手割、车推,已无踪无影。90年代播种机、收割机进入田间地头。牲畜彻底退出历史舞台。架子车成了烧柴。化肥成了最主要的肥料。2000年以来,联合收割机田间轰鸣,夏收小麦,人光站在地头拿着布袋等着接装粮食,或者直接把脱离干净的粮食倒进三轮车斗。秋收玉米,联合收割机连收带粉碎秸秆一遍净。收种一体化,种子肥料同时下。过去半个月才能种完的小麦,现在几天就可以结束。村民从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中被解放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投入其他发家致富门路中。粮食产量年年增加。杂粮退出种植面积。剩下麦子、玉米两大类。农田水利建设又重新兴起,地埋管道通向更远的耕地,旱地变成了水浇地,保命地变成了致富地。尤其是2005年中央免除几千年以来的农业税(皇粮),以及新的三农政策倒补农业生产以来,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更为高张,加之种植、管理、收获机械化、科学化,粮食生产旱涝保收。特别是调整农业结构为三农插上了金翅膀。八、九十年代,曾经出现的一家家,一车车拉着晒干扬净的公粮在粮库内外排队卖公粮的局面一去不复返,因为粮食收购到田头,边打边收购。
观念改变,生产方式随之改变,“日出作而日入息,自耕自足乐悠悠。面朝黄土背朝天,冬种小麦夏种秋。围着墙根晒太阳,三国大唐吹破牛”的三百年一贯制彻底被颠覆。闲时出外打工,忙时回家种收。早已成为村民的共识。留守老人和儿童成为村子的主要村民。教育布局,学校也建在了村子的背后紧临着公路。组里打了几眼深井,除了南岗坡的二三十亩地还是旱地(去年已经流转),其余二百二十亩地全部变成了水浇地,保证了旱涝保收。自来水通到了各家各户。
人是衣裳马是鞍。上世纪60年代,平布、斜纹布逐渐代替手工织布成为村民衣着的主要布料。土法印染退出历史舞台。人们的穿戴有了明显的变化。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卡叽呢”、“直贡呢”、“人字呢”、“灯芯绒”、“白纱巾”、“皮底鞋”等公开流行。过去那:黑不溜秋蓝土布,瓜皮帽子大裆裤,已完全成为历史。70年代后,“的确良”、“的卡”、“三合一”等化纤布料流行,村民的衣着样式、花色品种有了新的变化,款式也由古典中式逐渐向西式过渡。80年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缝纫机成为时尚,“活筐摆到床头上,母亲熬夜做衣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村民的衣着也逐步向新款式、多样化、高质量方面发展。90年代以后,成衣服装占领市场,大人小孩的衣服帽子,服装市场内应有尽有。兴极一时的缝纫机基本成了摆设。裁缝铺生意日渐冷落。2000年以后:妇女不再摸针线,商店全是成品装。年年流行新元素,追求款式穿时尚。过去,赶集上会扯布哪便宜买哪,现在舒适性,环保性摆在最前面,买衣服不怕贵,就怕不好。80、90年代人人羡慕的圆口布鞋早就让位给皮鞋、休闲鞋。
生活质量进入快车道。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村民的积极性迸发出来,想尽办法增产增收。文化革命时期的一年红薯半年粮成为历史。村民们餐桌上的饮食结构悄然发生了改变。80年代后期,开始少吃粗粮多吃细粮。90年代,完全摈弃了粗粮,粗粮只用来做饲料。农村出现了走村串巷卖面条换面条的,卖蒸馍换蒸馍的,卖油条换油条的,卖豆腐脑的。生、熟食的出现,使好多家庭主妇既省心思又省力气。中午做饭换面条,晚上吃饭要么换蒸馍,要么换油条。2000年以后:生活水准更高,村民隔三差五调调饭样,改善一下生活。如今:早饭吃到集市,包子油条胡辣汤。中午不想做饭,饭店掂回几样菜,再捎上两瓶啤酒。吃着小菜,喝着啤酒何其快乐。年轻人一商量,三几个人到饭店搓一顿。从“薯丝拌菜充捞面,薯粉圆成丸子餐。巧妇聪明轧饸饹,高厨兴意煮馍干。”到“如今细米难食咽,配上精疏口味全。差五隔三调个样,健康营养第一关。”经历了40年的发展。老农民终于过上了曾经是只有“地主、资本家”才能够过的日子。
生活问题解决了,村民开始把注意力用在农具的改造和家庭用具的添置上。80年代,手推车变成烧柴,村里普遍制作了架子车。自行车成了人们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以后,简易三轮车出现在村中。几年时间,缝纫机就代替了手工做衣服。但随着服装市场的出现,缝纫机这个出现得虽早但却没有完全普及的生活工具就被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村落建设掀高潮。上世纪 70年代,村里兴起拉煤换砖换瓦热。一些家庭买了架子车,到密县(新密市)的煤矿上买煤,然后再拉到附近村子的笨砖窑上换砖换瓦。从此,所有新建房,最差的是砖鑲门口的土坯墙瓦房,好一点的是里生外熟(墙外层用砖,里边用土坯)的小瓦房,富裕的直接建筑蓝瓦砖墙的小瓦房。
1983年村干部对村庄建设做了统一规划,形成了五纵七横、一主六副的格局。一条大街,六条辅街。大街宽10米,辅街宽5米。整个村子8排民宅, 40个单元,5户一个单元。216个宅院。各家宅院统一尺寸面积,长16.7米,宽14.2米。水、电统一安排。彻底改变了近三百年来形成的参差错落、街窄巷深的格局。
好多农户解放后一直没有建房,几代人住在一起。联产承包责任到户使大多数家庭短时间内获得了温饱,有了积蓄,也就有了翻拆旧房,审批新宅的念头。
规划一公布,推倒旧房建新房,孩子大的批新宅。到86年,村民组所有房子翻新一遍。昔日的草房茅屋一所所被当作肥料送到了地里去改变土壤结构。崭新的带拐儿灰瓦房一家连着一家。
经过10年沉寂,90年代末和2010年之前又重新掀起建房热。至今,个别户已进行第三次改建,外部形象更趋现代化,内部结构更趋于合理,适住性更强,装修也时尚到位,与城市小区住房毫无二致,等同于所谓的城市别墅。如果村庄不拆迁的话,很有可能迎来第三次改建高潮。
要要富先修路。70年代以前,人们出行,走亲访友,基本是步行。80年代,自行车成了人们出行的主要代步工具。90年代以后摩托车代替了自行车,2000年后,小轿车逐渐发展起来。现在村民出远门办事,走亲访友,有的骑摩托车,有的坐小轿车,有的坐公交、坐出租车,结束了两条腿走路的历史。货物运输由手推车到架子车,后来逐步发展到拖拉机、三轮车、汽车。村子东西两头的入村大路、街道、庄稼道路均已硬化。连通了村子南北的两条公路。路边照明灯使晚上如同白昼。
国家又拨付巨资修通了全村的下水道
基本做到了家家户户有电动三轮,相当一部分家庭有了轿车或面包车。每天街上都要停放几辆小车。出出入入,非常方便。现在村民出远门办事情,走亲访友,有的骑摩托车,有的坐小轿车,有的乘公交(村后是公路)、结束了两条腿走路的历史。
改变生存环境提高人口质量。为了村民健康,村子东西头修建了健身场地,安放着各种健身器材,每当人们疲劳或闲暇时都会到这里聊天、健身。村子里安放了垃圾桶,安排有专门的环卫工,每天下午垃圾搬运车清理一次,经常保持村子环境的青美整洁。路边统一栽植了花木,房子、院墙统一做了粉刷,村里打了深井,铺设了专用管道,各家各户都用上了干净的自来水。电路也作了重新改造。
各家各户业已告别买煤炭煤球烧煤火,改用液化气或者用电炉、电饭锅等现代电器炊具。所有的曾经三百年不变的陶土器具早已沉埋于地下。现代厨具进农家。自来水、热水器、饮水机、抽油烟机、电饭煲、电饭锅、电冰箱、空调、洗衣机、沙发,柜子、席梦思、电脑、液晶电视机、手机,在住队干部的关心支持下,每户都装上了有线电视。城市有的农村一样不少。打开电脑观天下,电商直通农民家。厕所革命,绝大部分农户都修建了水冲式厕所和化粪池
户户重视教育,人人再无文盲。建国后,除几个女孩子因兄妹太多,需要帮助母亲做家务而没有读书外,所有年轻人都上了学。摘掉了文盲帽子。恢复高考制度以后,村民更加重视教育,适龄儿童入学率、巩固率、普及率、毕业率均达100%。全村出了二十几位学习优秀、学业有成的大学生。至今他们都奋斗在各自的岗位上。
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党中央清晰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党中央更加重视三农,拉开了建设美丽乡村的大幕。我们村乘上快速发展的时代列车,对整个村庄做出了新的规划和整修,进出村大道宽阔平坦,大街小巷全部硬化,铺设了地下排污管道,卫生厕所,文化广场,健身器材,城市有的这里都有。景观树、村规民约、标语、传统八德和新时期孝道以及建设美丽文明新村的图画,把整个村子装扮得街道靓了,路灯明了,村庄美了,村民乐了,呈现着一派祥和气氛。
建国七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们村子走过了三百年十几代人一直追求并为之不懈奋斗的道路,实现了始迁祖梦寐以求的桃源梦。
我常想,假如没有解放,我们村会怎么样?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们村就没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们村今天的一切!感叹之余,我倍加感谢党!倍加维护来之不易的改革开放!倍加珍惜太平富裕生活!倍加希望明天的生活更美好!
总之,一切一切,都已现代化。而这些变化,都源自中国共产党的伟大领导,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我相信我们村在党的领导下,前途会更加光明,变化会更加巨大,村民会更加幸福,村子会更加美好!李冒烟家这个远近闻名的名字会永远永远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初稿2018年9月21日
定稿2019年5约28日
1. 诗词文化研究遵循行业规范,任何有明确来源的转载稿件都会明确标注作者和来源;
2. 诗词文化研究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